「文思泉涌」思念如水:笑着流泪,假装你一直还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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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秋节 , 老家略显陈旧的院子里一派阳光明媚 。

花们很普通 , 都是宿根类 , 每年不请自来地按节令开放着 。 院子南角是几十株棉花 , 大部分花苞已经吐出了白絮 , 又被前一天的秋雨浇得泛黄;花枝下慵懒的猫 , 时而闭目假寐、时而招蜂引蝶 , 像秋忙时节不务正业的闲汉 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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行动已显迟缓的老妈 , 在准备吃食的空当儿里忙不迭地告诉我:

还给你留着青花生呢!

这时节 , 秋收已经结束 , 好多人家的花生已经过了机器变了米换成了钱 , 想吃青花生是要花心思保存的 。

“在冰箱里吗?”回答是“在墙外” 。

想起来了 , 家里虽然数年不种地 , 但今年春天 , 墙外那3步宽、20步长的巴掌地方 , 已经在最原始的镐刨手埋中播下了种 。

当时老妈心里并没有底 , 不知道这种用来固墙的黏土能否让那几把种子结出点儿什么来 。 而今 , 两小垄过了季的花生仍然小心翼翼地候在墙下 , 仿佛专意为了躲风 , 想保住头上所剩无几的叶子 。

农历头八月就开始收秋了 , 这一点儿花生却始终没动 , 因为种它 , 就是要留着在外工作的闺女回来尝新鲜的 。 不是什么好东西 , 但青花生毕竟吃不了几天就干了 , 还是长在土里最把稳 。

前夜下了一场雨 , 让原本不适宜耕种的黏土松快了不少 。 轻轻拢起稀疏铺张的花生秧子 , 暗使劲慢拔秧 , 花生居然一个不落地出了土 。

尽管每棵秧下只挂了三五个果 , 却也招来了几声“真不容易”的赞许 。 泥土太硬 , 花生们没力气膨出大个头儿 , 倒也个顶个儿饱满得像要撑破皮 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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路过的乡邻看到这两垄花生终于出了土 , 都担心地问着:没落(lao四声)秧吧——花生长得太久过了劲 , 一拔往往成了秃毛掸子 , 果实全落到土里 。 听到老妈说没落秧 , 乡邻们才放心地骑车去了 。

更多的人经过时只问一句:拔啦?老妈像了了多大一件心事儿似的大声答着:拔啦!

两小垄花生拔出来总共一小堆儿 , 从墙边找半块砖头坐下 , 开始把花生摘下来装进塑料袋子 。

除了应答路过的村人 , 大把的散漫时光就都留给了秋阳里的母女俩 。 聊聊过去和现在 , 聊聊家里和外头 , 心静 , 像没有风丝儿的水面 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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其实 , 被花生秧带出来的新土味儿 , 还是让心里起了波澜的 。

去年这个时候 , 一袋远道捎到城里的新花生被倒进水槽 。 毫无防备地 , 直冲鼻子的浓烈土腥气让我瞬间泪崩 , 埋头深闻 。

那时 , 老爸刚睡进这样味道的土里不久 。

这个秋天 , 再闻到这样的气息 , 心里却只有认了命般的伤感 , 又不肯表露在脸上 。 「文思泉涌」思念如水:笑着流泪,假装你一直还在

看看有闺女陪伴的老妈掩不住的笑意 , 用粗糙的手细心地摘着花生 , 何苦惹她伤心呢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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还是喜欢回忆那些开心的事儿 。

50多年前 , 老爸还是十几岁的少年 , 有着富裕的家庭 。 虽然在成分上不太光彩 , 但衣食无忧 。

身为老大 , 他并没有在家里担起老大的责任 , 而是每天一把弹弓四处闲逛 。 麻雀打下来 , 剥了皮毛装进铺了盐的细口瓷瓶里 , 多了便拿回家让我的奶奶煎了他吃 。

村里人都知道老爸一生没受过下地的苦 , 从民兵连长到电工再到村长 , 这都成了他没空管庄稼的理由 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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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妈曾经一副好身板儿 , 带四个孩子也能照顾全地里的活计 。 只不过 , 隔三岔五总得受点儿老爸的气 。 记忆很深的一次 , 一盆白面疙瘩汤直接扣到了老妈头上 。

在他们无休无止地打打闹闹里 , 我们相继长大成人 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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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06年 , 躺到炕上的老爸再也没能站起来 , 也没再说过一句话 , 唯一灵活的左手表达着他的全部诉求 。 不会打架了 , 不会骂人了 , 受了他大半辈气的老妈也成了照顾他的绝对主力 , 整整八年 。

那些年里 , 老爸一见到人就会指指点点地要这要那 , 这个我很理解 。 因为 , 他的拿取能力永远超不过一臂的长度 。 无论家人还是邻里 , 只要一进屋 , 老爸就会不失时机地咿呀着让人帮他拿东西 , 或是一盒烟 , 或是一罐饮料 , 或是远处那个他看不出装了什么的袋子 。

来串门儿的邻居们要猜上几遍才能点到他想要的东西 , 递到手里 , 他就会孩子般满意地点头欢笑 , 嘿嘿地乐出声来 , 又仔细地把东西安置在一臂之内稳妥的地方 。 虽然那个地方早就有了一大堆“存货” 。

也有猜不到的时候 , 指了多次未果 , 猜的人抓耳挠腮 , 要的人咂嘴瞪眼 。

老妈一般能很快猜出老爸的意图 , 只有一次 , 指完这个指那个 , 可老爸一直摇头 , 嘴里急得咿呀乱叫 。 老妈也急了 , 冲老爸吼:你就会咿咿咿 , 咿啥呀你?

老爸顿了几秒 , 然后把支楞着看东西的头放回枕头上 , 不再吱声 , 委屈得像个孩子 。

正好在家的我从旁拨火 , 故意咬牙切齿地怂恿爸:你咋不起来打她?

爸马上瞪起眼作发狠状 , 可旋即便妥了协似的嘿嘿笑起来 。 妈也没憋住 , 也扬眉吐气翻了身似的“噗嗤”一声笑出来 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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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样的日子并不完美 , 却完整得让人知足 。

说起那些事儿 , 摘花生的娘儿两个轻快地笑起来 , 仿佛爸还躺在屋里炕上 。

或许这就是日子该有的样子吧 , 不然 , 还能怎样!

(写于亲人离世后的次年中秋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