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华云头条」与懒惰共处:什么都不做是世界上最难的事

如果我们有该做的事 , 但却因为不想努力而不愿意做 , 那我们就是懒 。 我们把这件事办得很差 , 转手做一些不那么费力且无聊的事 , 或者干脆闲着 。 换句话说 , 如果不愿付出努力的动机压倒了去完成正确的、最佳的或预期中事项的动机 , 我们就是懒——当然 , 前提是我们知道懒惰是什么 。

在基督教传统中 , 懒惰是七宗罪之一 , 因为它破坏社会和上帝的计划 , 并招致其他罪恶 。 圣经猛烈抨击懒惰 , 例如《传道书》所说的那样:

“房屋因懒惰而朽烂 。 因人手懒 , 寒舍漏穿 。 设筵宴为嬉笑 , 备美酒为狂欢:但金钱就是一切 。 ”

今天 , 懒惰与贫穷、失败密切相关 , 人们往往认为一个穷人懒惰 , 不管他或她多么努力工作 。

但也有可能是懒惰已经写进了我们的基因中 。 我们的游牧祖先不得不储存能量 , 以争夺稀缺资源 , 逃离捕食者 , 打击敌人 。 在短期利益以外的任何事情上花费精力 , 都会危及他们的生存 。 无论如何 , 在缺乏抗生素、银行、道路或冷库等便利设施的情况下 , 从长远考虑问题是毫无意义的 。 今天 , 生存已经不成问题 , 获得最佳成效的条件是长期范围内的远见和承诺 。 然而我们的本能仍然是储存能量 , 让我们厌恶那些回报不确定的抽象项目 。

尽管如此 , 很少有人会选择懒惰 。 许多所谓的“懒”人还没有找到他们想做的事 , 或者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而不能做 。 更糟糕的是 , 这些养活人们、并占据他们最好的时光的工作可能过于抽象和专业化 , 以至于大家无法完全理解其目的或结果 , 以及它们在影响并改善他人生活方面所发挥的作用 。 与医生或建筑商不同的是 , 大型跨国公司的副财务总监助理根本不能确定他或她的劳动成果——为什么这会让人不安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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导致懒惰的其他心理因素还有恐惧和绝望 。 有些人害怕成功 , 或者没有足够的自尊来接纳成功 , 而懒惰则是他们自我破坏的方式 。 威廉·莎士比亚在安东尼和克娄巴特拉身上更雄辩、简洁地表达了这一观点:“命运知道 , 她越是给人打击 , 人就越鄙视她 。 ”其他人害怕的不是成功而是失败 , 而懒惰要比失败好 , 因为它替代了失败 。 他们可以告诉自己 , “不是我失败了 , ”而是“我从来没有尝试过” 。 「华云头条」与懒惰共处:什么都不做是世界上最难的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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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些人害怕成功 , 或者没有足够的自尊来接纳成功 , 而懒惰则是他们自我破坏的方式

有些人很懒 , 因为他们知道自己的处境是如此无望 , 他们甚至不能开始思考它 , 更不用说做些什么了 。 由于这些人无法应对自己的处境 , 可以说他们并不是真正的懒惰——至少在某种程度上 , 可以说所有“懒”人都有这个毛病 。 懒惰的概念预先假定了人们有能力选择不懒惰 , 也就是说 , 预先假定自由意志的存在 。

在某些情况下 , “懒惰”与它出现的情况恰恰相反 。 我们常常把懒惰和闲散混为一谈 , 但闲散——也就是无所事事——不一定就是懒惰 。 特别是 , 我们可能会选择闲散 , 因为我们更重视闲散及它带给我们的感觉 。 维多利亚女王最喜欢的首相墨尔本勋爵鼓吹“大师级静止”(masterfulinactivity)的好处 。 最近 , 通用电气的董事长和首席执行官杰克韦尔奇称自己每天花一个小时“看着窗外” 。 1865年 , 德国化学家奥古斯特·柯鲁勒发现了苯分子的环状结构 , 当时他正在做白日梦 , 梦见一条蛇在咬自己的尾巴 。 善于利用他们的闲散时刻 , 观察生活 , 收集灵感 , 保持远见 , 避免无聊和琐碎 , 减少低效和分神 , 为真正重要的任务和问题保存健康和耐力 。 闲散可以说是懒惰 , 但它也是最聪明的工作方式 。 时间是个非常奇怪的东西 , 而且一点也不线性:有时 , 最好的利用它的方法就是浪费它 。

闲散常被浪漫化 , 比如意大利俚语“dolcefarniente”(什么都不做的甜蜜) 。 我们告诉自己 , 努力工作是为了偷懒 。 但事实上 , 我们发现即使是短时间的无所事事也是难以忍受的 。 研究表明 , 我们为保持忙碌而编造理由 , 并为此感到高兴 , 即使忙碌是强加给我们的 。 面对交通堵塞 , 我们宁愿绕道而行 , 即便绕道会比在车流中等待花费更多的时间 。 「华云头条」与懒惰共处:什么都不做是世界上最难的事

这里有一个矛盾 。 我们有懒惰的倾向 , 梦想着无所事事;同时 , 我们总是想做事 , 总是需要分心 。 该如何解决这一矛盾?也许我们真正想要的是适当的工作和平衡 。 在一个理想的世界里 , 我们会按照自己的方式做自己的工作 , 而不是按别人的方式做别人的工作 。 我们工作不是因为我们需要 , 而是因为我们想要 , 不是为了金钱或地位 , 而是为了(老套的)和平、正义和爱 。

另一方面 , 人们也很容易将闲散视为理所当然 。 年复一年 , 社会让我们成为对它有用的人 , 但它绝不会训练我们接受闲散 , 或为我们提供很多闲散的机会 。 战略性闲散是一门高级艺术 , 要实现它是很难的——当我们一走出激烈的竞争 , 就注定会感到恐慌 。 此外 , 闲散和无聊之间还有着十分微妙的差别 。 19世纪 , 阿瑟·叔本华认为 , 如果生活本质上是有意义的、充满价值的 , 那无聊就不可能存在 。 无聊就是生命无意义的证据 , 它为一些非常不舒服的想法和感觉打开了一扇窗 , 但这些想法和感觉通常都会被我们用大量的活动掩盖过去 , 或屈从于与之相反的想法与感觉——事实上 , 所有的感觉都在与无聊作对 。

在加缪的小说《堕落》中 , 达芬丝这样回忆一个陌生人:

我认识一个男人 , 他把20年的生命献给了一个不专一的女人 , 他为了她牺牲了友谊、工作 , 和他生命中最值得尊敬的东西 。 有一天晚上 , 他意识到他从来没有爱过她 。 他跟大多数人一样感到很无聊 。 他把自己的生活弄得一团糟 , 充满了戏剧性 。 有些事情必须发生——这说明了大多数人类的毕生追求 。 有些事情必须发生 , 即使是无爱的奴隶 , 即使是战争或死亡 。

奥斯卡·王尔德在《作为艺术家的批评家》(1891)中写道:“什么都不做是世界上最难的事 , 是最难也是最聪明的事 。 ”

如果我们大家都能花一年时间看向窗外 , 世界将会变得更加美好 。

本文作者NeelBurton是一位精神病学家和哲学家 , 隶属于牛津大学格林·邓普顿学院 。 他最近的著作是《超理智:超越思考的思考》(Hypersanity:ThinkingBeyondThinking,2019) 。

(翻译:冷君晓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