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图片来：《我们无法成为野兽》学术那些事：做一个现实的理想主义者

作者：拙棘

本号原创

时常有人说，不要抱怨外部环境。这种话不能说没道理，在特定语境中对具体的人说还可能是很正确的教导。世上大部分歪理的问题在于，把在特定语境中很有道理的话变成抽象真理。有炮制成功学的文化商人告诉我们说，永远都不要抱怨，抱怨只会暴露你的无能。据说这个世界永远都是好的，如果不好，那只是因为你自己不够好，没有能力、没有资源享受这个世界的好。在这种成功学说辞中， “抱怨”不再仅仅指真正的抱怨，相反，此处所谓的“抱怨” ，指的主要是我们对社会的合理批判。学术那些事：做一个现实的理想主义者

面对我们无力改变的现实世界，最好的选择自然是提升自己的能力；如果实在无能为力，那我们难免会主动自欺，麻痹自己，不去面对自己在世界上的悲惨处境，维护一点虚假的自尊，这就是所谓的阿Q精神，一种也许很难苛责的心理策略。比阿Q更糟糕的做法是不公正地责怪自己或不公正地抱怨世界。抱怨世界是为了推卸自己的责任，但抱怨自己不见得比抱怨世界更公正，也不见得更勇敢。因为懦弱，我们不敢批判现实的不正义，位高权重者的不正义，不愿面对这个世界的残酷面目，甚至害怕被人当成没完没了抱怨的弱者，于是我们积极羞辱自己，装出强硬的内心。

这些都是很常见的心理现象，大概从古至今都有。但最近几年确实有一些新鲜的变化。我们在机场书店、朋友圈看到了越来越多要求人们停止抱怨、积极改变自己的成功学说辞，从中可以看出一种越来越流行的社会心态：完全不关心结构性不正义——也不是否认不正义，就是完全勾销了这种超脱个人得失的对社会问题的关注，唯一关心的就是怎么让自己往上爬，至于爬行环境，则只是一个客观前提，接受下来就好了，不然都是浪费自己时间。

也许会有人愤怒于这种犬儒的资本主义人格，有些人则会反问：难道要我们拿鸡蛋撞石头？总之，非此即彼，不是毫无理想乃至毫无底线的现实主义，就是毫无现实感乃至责任感的理想主义。事实上，大部分人都既理想又现实，无非有的人理想的成分多些，有的人少点。理性的生活态度很大程度上就体现在理想与现实的合理配比。我甚至觉得， “不是彻底现实就是彻底理想”这种非此即彼的错误思维不是因愚蠢而产生的，这往往是一种自我开脱策略：你不能逼我做烈士，所以我可以心安理得做小人。没有谁要求你做烈士，我们只希望普通人在照顾好自己的生计、自己家庭的生活后，能厚道一些，不要主动害人；不投机取巧，以踏实的劳动换取更好的生活；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照顾下踏实肯干的人，不要主动迎合不正之风……这些都是很现实的理想主义要求，是每个人都可以且应该做到的。

我们完全可以既对现实保持批判维度，又在客观认识现实的前提下积极提升自己的能力，两者并不矛盾，除非你所谓的能力是通过歪门邪道走捷径的能力。以真正的能力获得成功恰恰会给现实带来积极影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