桂林荣子：儿子发誓一辈子不肯原谅父亲，接听弟来电父亲肺癌晚期，顿时泪目文／桂林荣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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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／桂林荣子，原创首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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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一句俗话说：“无仇不成父子。 ”这话意味着，父亲和儿子之间的关系，积蓄有太多的情感纠葛，彼此往往是大眼瞪小眼，常常弄的剑拔弩张。

即使是写出脍炙人口之作《背影》的朱自清，他和父亲朱鸿钧的矛盾，在朱自清的三弟朱国华回忆朱自清写《背影》一文当时的背景下，讲叙的淋漓尽致。

我和父亲的关系又何尝不是如此。

在我童年的记忆里，总觉得自己是最幸福的孩子。身为父亲长子的我，在那个缺衣少食的年代，父亲在镇上的一家国营企业上班，是公司的骨干，虽然每月的收入比较稳定，但还得节衣缩食才能免强能维持生计。不过，我从没见父亲为一日三餐发愁过。

父亲每次领了薪水，都会给我买很多的零食和玩具，下班之后，或是节假日，他会陪我去逛街。有时候晚上加班下班后，他还带我去镇上最大的电影院看戏或电影。

因去的较晚，站在后面根本没位置观看，父亲就用他那双粗壮的手，小心翼翼的紧我的腋窝，高高举起，摞向他的肩膀，说给我当马骑。他双手滑动握紧我双胳膊，我坐在上面稳如泰山，可父亲仍不放心叮嘱我说，抓紧爸爸的头发，小心别摔下来噢。那时父亲的头发浓密乌黑，我童年的记忆里，无数次将父亲当马骑在他肩上，不知道扯掉父亲多少头发。

电影结束后回家的路上，月明星稀。我睡意全无，依然兴致勃勃骑在父亲的肩膀上。父亲托起我双手胳膊，以一个飞翔的动作，将我举过他的头顶，我展翅飞翔的姿态，乎似乎可以触及天上的星星，那个动作酷呆了！

母亲后来相继生下二弟、三弟，家境虽然不如以前宽裕，生活上也有些捉襟见肘，父亲却从来没有厚此薄彼剥削他对我的爱。不因为我添了两个弟弟，我是老大而偏向弟弟。无论是吃的还是穿的，弟弟有的，父亲同样会买给我一份。

和我一般大的孩子，冬天里，都光着脚只穿一双拖鞋，而我的父亲，自己舍不得多花钱买衣服，却给我们买那种防水的塑胶鞋。父亲还给我们兄弟两人各买一件几十块块钱棉袄（那时三弟还没出生），买两件昂贵的棉袄，花去父亲近两个月的工资，在别人看来是很奢侈的事情，可在父亲眼里，却洋溢着满满的爱与关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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年少的我，将父亲视为最崇拜的人。他没念多少书，年小学都没上完。只因年少的他太贪玩，一次在上学路上，没有去学校，而是与几个伙伴在村口河边玩被爷爷逮住，火冒三丈的爷爷恨铁不成钢，将父亲捉回去，用绳子绑住，狠狠地揪打了一顿，仍不解心头之恨，竟然将父亲的书包扔进了灶火里……从此父亲与学校的大门失之交臂。

爷爷歇斯底里的怒火不可理喻，他烧毁了父亲的书包，断了他上学的路，同时也让父亲怨恨了爷爷一辈子，以至于父亲后来犯上胃癌已是晚期，都无法原谅爷爷对他的绝情。

父亲虽然连小学都没毕业，但他好学，有上进心，十多岁进入镇上国营企业一家酒厂，他学打算盘，劈哩叭啦，很多念过高中的人都自叹不如他，管理公司财务出纳如鱼得水。他学研制酒曲技术，不耻下问，成为公司技术骨干。

父亲待人真诚善良，乐于助人，从不与人结怨，与公司上上下下的同事和睦相处。很受人尊敬。每次，我去父亲上班的公司玩，都被父亲的同事当作宝贝似的宠着，给我买这买那，令我受宠若惊，觉得拥有这样的父亲无比的骄傲。

这样幸福快乐的时光很短暂，自从父亲所在的公司倒闭，还遭小人陷害，说父亲贪污公款，失业的父亲，背有一身债务，接着犯病的母亲生下三弟，生活的压力让父亲喘不过气来，他性格脾气变得异常的暴躁，与母亲的感情也出现了裂痕，往往因鸡毛蒜皮的事，两个人各不相让，争吵不休，甚至大动干戈。

面对父亲粗暴的脾气，母亲无法忍受，整日以泪洗面，更无法忍受的是，父亲犯有一种疑心病，就像影视剧《不要和陌生人说话》里的男主人公安嘉和，对自己的妻子极不信任，妻子稍微有一点风吹草动，就草木皆兵般对妻子进行家暴。

母亲生下二胎时，就诊断出犯有心脏病，医生警告不能再怀孕了，否则有生命危险。可母亲为了满足父亲的生理上和心理上的需求，或者说，在那个多子多福避孕措施薄弱的年代，犯有心脏病的母亲生下第三胎母子安然无恙已是奇迹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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母亲身体一直不好，常常打针吃药，火炉边一年四季都煨着个药罐子，我不知道父亲母亲争吵时，情绪失控的父亲，摔烂了多少个药罐子！

父母之间的感情处于冰火两重天，母亲常常以泪洗面，她拿着离婚协议书，走在去民政局的路上，心软的母亲一次又一次被邻居拉着劝回家。或是，走在民政局的大门口又犹豫了，她只能回娘家小住，和外婆解解心中的苦闷，消消那份怨气。没过几天，父亲来外婆家，几句甜言蜜语就将母亲哄回了家。

母亲在娘家小住几日之后，让父亲接回来，家里会风平浪静几日，父母之间的感情似乎也会升温一段时间，可没过几日，父亲那粗暴的脾气又会爆发，染上赌博的父亲，常常夜不归宿，甚至有一次，将我过年的压岁钱也拿去赌输。

三更半夜的父亲像幽魂似的归来，母亲唠叨几句，他喜笑颜开，说自己赢了。有时侯回来垂头丧气的样子，母亲唠叨两句，父亲因输钱，将所有的怨气发泄在母亲身上，有一时，竟然一把揪住母亲的头发，将母亲托到床下。犯疑心病的父亲大骂母亲，回娘家小住是不是跟她堂叔好上了……

作为女人，最无法忍受的是，丈夫对自己的不信任与家暴。可母亲呢，娘家上无兄长，下无弟妹，只有一个老母亲。仗着母亲娘家无一人拿他怎样，更是对母亲精神与肉体上肆无忌惮的家暴。

当我目睹父亲裸露着整个身子，在母亲的半将半就下解开她一件件衣服，然后将她按压在下面，像个暴徒似的进行机械运动时，我真想拿根棒子打过去！母亲任父亲那张狰狞的面孔，在她身上跌宕起伏，满足他的性欲，而自己只是在婚姻里泪流满面的度日如年。

我心里痛恨父亲的同时，更是埋怨母亲太软弱了，对于这样的男人，怎么那么犯贱？干嘛还对他心心念念？早点离婚，远走高飞，去寻找自己的幸福，作为儿子，明事理的我又怎能不理解？

作为母亲，她是又苦衷的，抛下三儿子她于心何忍？那时弟弟才两三岁，若和父亲离了婚，父亲给我们找个后妈够我们受苦。即使父亲不再娶，他一人支撑这个风雨飘摇的家，也是不堪重负。

面对父母不幸的婚姻，我孤苦无助，除了躲在一边偷偷的哭泣，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，只盼自己快快长大离开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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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个清晨，父亲叫醒睡梦中的我和弟弟，对我们轻描淡写的说，母亲“走”了，没有一丝痛失妻子的忧伤。母亲育有三个孩子，才38岁，生命却戛然而止。得知母亲去世的消息，我显得也异常的平静，于母亲来说，没有了病痛和痛苦婚姻精神上的折磨是，去另一个世界是一种解脱吧。

叔婶们忙着办理母亲的后事，却不让我和弟弟靠近灵堂，去见母亲最后一面。大人们说，你母亲是短命鬼，死了认不得人，会将你们的魂魄掠夺走的，要躲开她。

即使是母亲下葬的那一天，我和弟弟也没去为母亲送行。父亲和亲戚带有恐吓的话，一直在耳边萦绕：不能去送行，会犯冲，很不吉利的……

母亲去世后，父亲在媒婆的介绍下，相亲了几个女人，还带回了家，看着家里这个烂摊子，家徒四壁，还得要抚养三个孩子，没有愿意做这个吃力不讨好的后妈。当父亲问小弟，我给你找个新妈妈你愿意吗？

小弟却直言不讳的说，爸爸，别找，会把我们家的东西都拿走的！

我只是在心里扑哧一笑，你这种男人还想再找到老婆？就单身一辈子吧！我心里一直痛恨父亲，母亲因心脏病过早的离开人间，不是病因，而是父亲接二连三的让母亲生育，更不懂惜香怜玉，我始终认为，父亲才是害死母亲的罪魁祸首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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父亲抽烟成瘾了，一天两包烟都不够抽。为了省钱，他不买成包的烟了，而是买那种地摊上的烤烟，将金黄的烟叶彻成烟丝，然后用我们写完的作业本，裁剪成两手指宽卷烟纸，嘴上总是刁着一支烟，成天的吞云吐雾，脸醺的蜡黄，牙齿都似焦炭般难看，斑斑点点。即使有时候听到他接连不断咳嗽，也舍不得扔下手中的半支烤烟。

他时常唉声叹气的训斥我，不是说我学习成绩不如别人，就是说我身子骨单薄，干农活很差劲。

有一次，我我语文成绩考了98分，我原以为父亲会对我鼓励和表扬，没想到却冷冷的对我说，语文才考了98分，数学及其他科目都刚及格，有啥用！很多同学得满分哩！你看你，学习不用功，整天看那些乱七八糟的闲书，成绩哪会进步！每天晚上读读写写的，也没见你有什么进步，倒是浪费我不少电费。

永远不会忘记那个秋收的季节，田野里，视线所及，都是黄登登的一片，人们忙着抢收。父亲头一天割倒了一大片稻谷，次品趁星期日我们学校放假，他叫我和二弟帮忙打稻谷。

我们家使用的是那种老式打谷机，木材后，机子也重，有一百多斤，打谷机前面有机械配件，重很多，父亲让我抬后面。

当跨过一条窄窄的高低不平的田埂时，父亲向前一扯，我一个趔趄，绊倒在田埂下摔倒，脖子上压着的打谷机，将我整个身子罩在下面。父亲不但没为我抬起肩上的打谷机让我钻出来，反而破口大骂我，娘十个X ，文不能文，武不能武，养着你这种白痴有啥用，莫将五谷都吃贵，不如死了算了，免得让我看见碍眼！

我摸了摸压疼了的肩膀，又瞅了瞅满身是泥的衣服，再看看父亲那张神凶恶煞的脸，那一刻，我的泪水在眼珠子里打转，没有让它流出来。也就是在那一刻，我在心里默默发誓，我一辈子都无法原谅父亲在原生家庭里带给我的种种阴影与伤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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此后的许多年，我与父亲的关系平淡如水，在外漂泊流浪的我，无论吃多少苦，受多少累，从来不向父亲倾诉。而父亲，也很少过问我在外谋生的艰辛。即使我成家以后，对孑然一身在老家耕田种地打理果园的父亲，也是不冷不热的，那些年，我写给父亲的家书也屈指可数，即使是通讯工具发达有了手机之后的年代，我也很少给父亲打电话。

逢年过节，我只是向征性的给父亲买些礼品，或给点钱，他都是推来推去的不肯收，或者在言语交流中，说我挣钱不易，要养家，不用挂念他，他自己有钱用，一个人养猪，种地，打理果园，猪，卖了多少钱，果园里的果子得了多少产量，稻谷收成多少，种的仁杏树和桂花树，当风景树卖到城里得了多少钱，弟弟平时也都给了多少多少钱， ……父亲有时候当场收下我给的钱，尔后却变个花样，将我给他的钱打成红包给他孙子退回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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每次听到父亲接连不断的咳嗽声，妻子总会好心提醒自己的公公少抽烟，吸烟有害无益，会伤身体。可倔强的父亲却向我投诉，说儿媳妇管的太多，不让他抽烟是因为怕花钱。

父亲说，我很节约的，都是在地摊上买那种劣质的便宜烤烟抽，哪会费钱！儿子们个个都让我抽，老二（我二弟）还常常买许多条好烟给我抽哩，你连支烟蒂都没给我买过，凭啥来说我乱花钱！就算我乱花钱，也不是花你的，由不得你来阻止我。

妻子对公公善意的好心劝说，父亲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曲解其意，令妻子心里很委屈。我听到父亲经常咳嗽，叫他去看医生，也劝他应戒掉抽烟的坏习惯。

父亲总说看病怕花钱，医院里药费贵的吓人，自己在小药店随便买点药服用就行了。他说人到老年，就像一台旧了的机器，各个零件都老化了，怎么医治，都是顾得头却顾不了尾，父亲说自己抽了几十年的烟，整个肺都醺成黑炭了，根本没法戒掉。我心想，弟弟们都劝过父亲戒烟或少抽烟，都无济于事，他也这么说，不自律不爱惜身体，也就由他去抽烟算了。何况，我和妻子说多了，父亲也不高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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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天中午，我刚下班，接到二弟打来的电话，他告诉我说，父亲生病住院，经确诊已是肺癌晚期……

我一下子懵了，我曾发誓一辈子都不肯原谅的父亲，此刻听说他已是肺癌晚期，我似乎觉得整个天都塌了下来，眼前一片黑暗，父亲怎么会得肺癌？而且已是晚期，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。桂林荣子：儿子发誓一辈子不肯原谅父亲，接听弟来电父亲肺癌晚期，顿时泪目

年初，父亲还是那么的神彩奕奕，精神矍铄，给发的孩子大红包，叮嘱我们一家子在外多注意身体，别太节省，也别挂念家里。我爷爷快90岁了，身子骨还那么硬朗呢，不到64岁的父亲，我怎么想也不会将“肺癌晚期”几个字联系在一起！想着与父亲过往的点点滴滴，有甜蜜，有苦涩，有欢笑，也有忧伤，內心顿时百感交集。

这么多年来，我何曾去关心过父亲？父亲中年丧妻，独自一人撑起这个风雨飘摇的家，将我们弟兄三人抚养大，供小弟念完大学谈何容易！

为了凑够我们弟兄三人的学费，很要面子的父亲低三下四向人借钱，曾乐善好施帮助过不少人的父亲，他那次借遍了整个村庄，只借到5块钱。为了我们弟兄三人每学期学如期交上，父亲拿着户口本去银行贷款。为了多卖几个钱，他自己种的柑橘挑最小的自己吃，将最大的留下，挑到县城去卖，也为了多持点钱，白天忙了一整天农活的父亲，晚上还在灯下做手工编织竹笼，凌晨一两点起床，挑到几十里地的县城去卖。而我对父亲嗤之以鼻，与其说是在心里暗骂父亲无能，不与说是对父亲的怨恨依然难以释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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记得那年，我才十几岁，义无反顾的离开家，大半年从不与父亲联系，走的杳无音信。后来听二弟说，父亲急了，叫二弟到处找我，得知我在外安然无恙他才心安。只念了两年小学的父亲，他在忙碌了一整天农活归来，在昏暗的灯光下，用他那双长满老茧握不紧钢笔的手，给远在千里之外的我写了一封长长的家书，虽然白字连篇，但我读懂了一位父亲对儿子的牵挂与思念。而我决绝的心，没给父亲片言只语的回信。

如今父亲犯上肺癌，已到了晚期，身为儿子的我，子欲养而亲不待，树欲静而风不止！

我年少就失去了母亲，也就是说，我已经永远的失去孝尽母亲、陪母亲慢慢变老的机会，如今，父亲身犯肺癌，他在世的日子屈指可数，我与父亲子之间的怨恨，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呢？禁不住潸然泪下……

泪眼婆娑中，我仿佛又回到了童年，常常骑在父亲肩上幸福的味道。我也在心里想，尽孝，还来得及，回家陪伴才是最长情的告白，爸爸，你能原谅我吗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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