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为母亲守灵


我为母亲守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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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十三年前 , 母亲走的很突然 。

老家有一个风俗习惯 , 就是老年人去世了 , 要在家里停上几天再下葬 , 而年少的不在了 , 一般都不在家停的时间长 , 母亲很年轻 , 加上是三伏天 , 所以要尽快的办后事 。 所以一切都在当天晚上开始着手准备了 。 老家有一个大上房 , 还有一个东厢房 , 母亲我们平时就住在东厢房里 。 房子很小 , 把靠窗户的一张小桌子搬走 , 在屋子的中间 , 用凳子架上一块木板 。 我和父亲一起 , 把母亲从院子的地上抬到屋子里 , 放到那块木板上 , 那就算是灵堂了 。 没有香烛 , 没有供食 , 甚至连一个纸钱也没有 。 邻居的大妈大婶们过来 , 父亲在箱子里翻出几件衣服给母亲换上 , 然后让我端来一盆清水 , 按照大人们的吩咐 , 我小心地用毛巾给母亲洗脸洗手 。

因为第二天就要下葬 , 所以晚上有很多人都在连夜准备着 。 前边的院子里有几个人在做棺材 , 大妈大婶们在忙着准备衣服、糊纸和棺材里放的东西 , 还有一些人去外边找墓地 , 找好以后还要连夜挖好 。 农村办丧事的时候 , 亲人的灵前是要有亲人陪护的 , 白天晚上都要守着 , 可以换班 , 但不能没有人守 , 那叫做守灵 , 而为母亲守灵的亲人就只有我们兄弟了 , 大人们就安排要我们为母亲守灵 。 四弟是婴儿 , 早已经被人抱到一边照顾着 , 三弟也太小 , 早早的就被爷爷抱到他那里睡了 , 就剩下我和二弟 , 为母亲守灵的就只能是我们两个了 。

那个房间真的很小 , 屋里原来放着一大一小两张床 , 都没有来得及动 , 那还是我们平时和妈妈一起住的地方 。 屋的中间地方本来就不大 , 现在再放上一张母亲躺的木板 , 显的更小了 , 几乎没有多少空间 。 我们搬两个凳子 , 放在木板边上 , 我和二弟就紧靠母亲那里坐着 。 屋里的窗台上放了一盏煤油灯 , 屋里很热很热 , 我仍然拿着那把芭蕉叶扇子 , 不停的为妈妈扇着风 。 人们都在外边忙碌着 , 没有人来管我们 。 我们就那样静静的陪伴在妈妈的身边 , 屋里很静很静 , 母亲的样子很安详 , 完全像是睡着一样 。 说实话我当时年龄太小 , 也没有感到特别的悲痛 , 就像是平时母亲活着的时候一样 , 不 , 就感到她就是真的还活着没有死去 , 没有离开我们 。 也许是年龄小 , 没有完全懂得那生离死别的痛苦 , 或许认为母亲根本就不会离我们而去 , 一定还会醒过来的 。 我就那样静静的看着她的脸 , 没有眼泪也没有哭泣 , 就是不停的摇着扇子 , 为她纳凉为她驱蚊 。 有时候还会摸摸她那冰凉的手 , 扯扯她的衣服 , 想着她可能会突然的就醒来了 。 没有多长时间 , 二弟就困了 , 他才只有七岁 , 是坚持不了多长时间的 , 我就叫他躺在旁边的一张小床上睡觉 。 我的精神依然很好 , 好像一点没有瞌睡的样子 , 我不停的摇着扇子 。 通常在农村老人过世了 , 有很多孝子们可以换班守灵 , 热热闹闹的 , 而母亲太年轻了 , 没有更多的孝子 。 我一个人守在她的身边 , 显得有些泠泠清清孤孤单单的 。 前半夜还可以 , 到后半夜的时候 , 我也不时的犯困起来 , 有时候实在困极了 , 不知不觉的就趴在妈妈的旁边就睡着了 , 扇子也会掉落在母亲的脸上 , 我的脸也会触到妈妈的头发上 , 但没有多长时间就会惊醒 。 往往是刚闭上眼睛一会 , 好像有谁在催促着自己一样 , 耳边总是在响着一句话:千万不能睡 , 你要陪伴母亲 。 醒过来了就继续摇扇子 , 左手累了就换右手 , 一只手累了就用两只手 。 一个邻居大婶过去看到我真困了 , 就说让我到床上睡觉 , 我就坚决的不去 , 并且说自己不瞌睡 。 就这样也不知迷糊了多少回 , 又惊醒了多少回 , 但始终没有离开妈妈半步 。 那一晚上我静静的陪伴在母亲身边 , 那也是我最后和妈妈在一起的一个晚上 。 那时的情景 , 一切仿佛就在昨天 , 历历在目 。 母亲那像睡着一样安详的样子 , 都深深印在我的脑海里 , 经常会不时地回忆起来 。

就这样我在母亲的身边静静的守候了她最后一夜 , 自此就永远地离开了母亲 , 而当时完全没有想到 , 在以后母亲离开的日子里 , 我们这一群没有娘的孩子是何等的受苦受难 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