结发为夫妻,恩爱两不疑:从此我的世界都是为你
1
外婆20岁时嫁给18岁的外公 。
那时的外公是穷小子 , 外婆是地主家的小姐 。
那个年代的婚姻大多是父母之命 , 媒妁之言 。
但外婆看中了外公的才华和勤奋 , 义无反顾地嫁给了他 。
好在外婆的娘家都是开明的人 , 两人的婚姻也得到了祝福 。
婚后外婆家供外公读完了书 , 外公成为了家里的顶梁柱 , 外婆则安心在家相夫教子 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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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
婚后不久 , 外公随太爷爷和哥哥一起去了北京闯荡 , 那个时候的北漂族 , 只要敢闯就能在北京扎根 。
外公在工厂里干活比谁都拼命 , 为的不过是尽早给外婆一个安稳的物质生活 。
外公随父兄在北京闯荡了接近两年的时间 , 马上就要提成业务骨干的时候 , 外婆来信了 。
外婆的身体从年轻就不太好 , 婚后自己在家带着母亲和舅舅两个孩子 , 家里老人又生病了 , 自己一个人实在撑不下去了 。
外公二话不说放下了手里的工作 , 回到了小镇子 。
能到大城市立足固然重要 , 可我不能让你自己一人在家承担 。
有你 , 有家 , 就是全世界 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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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
此后 , 外公在家附近的工厂作了一名工人 , 把外婆一日一日地捧在手心照料着 。
外公没有放弃努力 , 那时候家里的活儿特别多 , 吃的粮食全是自家播种、照料、收割 , 又再打磨成细粮 , 制作成干粮 。
还要养鸡喂猪 , 到生产队完成生产任务 。
外公连吃饭的时间都在捧着书看 , 晚上为了省煤油 , 去路灯下读书 。
没过几年 , 外公成了一名工程师 , 生活慢慢好了起来 。
外公依然把外婆捧在手心 , 好吃的好用的都给外婆留着 。
赶着厂里加夜班 , 会管一顿白米饭 , 外公会连夜打包送回家 , 带一碗热乎乎的白米饭给外婆吃 。
那个年代 , 时光很慢 , 车马很慢 。 爱了一个人 , 似乎就从没想过再改变 , 一旦爱上了就是一辈子 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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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
日子就这么不疾不徐地过 。
上天往往会在你平静如水的生活中无事起波澜 。
表面上岁月静好 , 却不知平静的水面下已经隐藏了惊涛骇浪 。
小舅舅十八岁那年 , 刚刚恢复高考不久 , 学习成绩一向优异的他立志要考到山东师范大学 , 将来教书育人 。
小舅舅继承了外公的勤奋 , 临近高考的那年 , 日日学习到深夜 。
外公外婆看着心疼 , 却也在心底里给小舅舅加油打劲 。
大概也是学习太累 , 一次感冒后小舅舅断断续续咳了一个多月一直不见好 。
那个年代的孩子都皮实 , 小咳嗽小感冒扛扛就好了 , 很少会带去看医生 。
外公托人给小舅舅买了梨子 , 外婆用梨子、橘皮、萝卜 , 白菜 , 再加点蜂蜜 , 给小舅舅煮水喝 , 想着能生津润燥 , 止咳化痰 。
梨水喝了个十来天 , 也不见好 。 一天傍晚 , 小舅舅发起烧来 。
梨水也喝着 , 身子也擦着 , 烧总是反反复复不见退去 。
小舅舅整个人变得很虚弱 , 看书的时候一直在不停地咳 , 大概是生病之后代谢下降 , 胃口也变得小了 。
外婆眼看着一天比一天心里着急 , 招呼外公说 , 去医院吧 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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5
小舅舅是得了肺结核 。
肺结核在那个年代是绝症 。
小舅舅走的很快 , 距离查出结果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。
那年的他只有18岁 , 最好的年纪 , 还没有考上他理想的学校 。
那段日子应该是外公外婆人生中最黑暗的时刻了 , 我不知道两个人是怎么相互搀扶着走出那段日子 , 但我知道从那以后 , 外公外婆之间 , 一起走过最难熬的日子 , 变得仿佛无坚不摧了 。
好像也是从那时起 , 外婆开始对外公的依赖越发浓了 。
小舅舅在外婆心里成了一个永远的疤 , 谁也不敢再提起 。
在我长大后的一天 , 和外婆无意间聊天时 , 外婆说 , 孩子 , 不用学习很好不用事事听话也不用有什么大出息 。 活着 , 就是好孩子 。
听了这话的我瞬间泪目 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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6
我出生的那一年 , 奶奶的一条腿瘸了 。 于是小小的我白天就被送到外婆家 , 到了傍晚时分 , 爸妈下了班再把我接回家 。
所以我童年里几乎所有的记忆都是在外婆家里 。
老院子里有一颗很老很老的枣树 , 到了秋天结了果子 , 外公会带我和表哥拿一根长长的竹竿 , 把半青半红的枣子打得落满一地 。
那简直是童年最美味的水果了 。
外婆还会把一些吃剩的枣子晒干 , 给我们做枣卷子(其实就是馒头里面加了几枚干枣) , 但那也算得上是人间美味了 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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7
孩子们好像一转眼就长大了 , 外公外婆好像也一转眼就变老了 。
很快 , 我和表哥都读了大学 。
每年暑假 , 我们都还是会回到外公外婆家里 , 住上一阵子 。
外婆78岁了 。 这几年心脏病总是犯得特别频繁 。
外公也早已退休在家 , 他每日必做的就是打开电视和收音机看养生频道 。 还在书店淘来一些中医养生方面的书 , 日日钻研 。
我们这些孩子不管谁有个头疼脑热小病小灾的 , 外公总会在边上叨叨 , 要按哪个穴位 , 吃那种食材 。
我老是嘲笑外公是个土医生 。
直到那天晚上 , 外婆心脏病发作 。
外公用自己学的急救方法和穴位按摩 , 就这样给外婆按揉了一整夜 。
第二天天亮的时候 , 外婆已经缓过气儿来 , 慢慢恢复了精神和体力 。
母亲说 , 要不是你外公懂这些个按摩手法 , 你外婆可能早就没了好几次了 。
那时我才恍然大悟 。
外公每日每日地钻研这些个养生的知识 , 原来是为了照顾外婆的身体!
结发为夫妻 , 恩爱两不疑 。 从此我的世界都是为你 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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8
2019年 , 外婆86岁 , 外公84岁 。
今年的冬天似乎不那么冷 , 这样的暖冬容易让人放松警惕 , 孩子们好多感冒的 , 大人也不例外 。
两周前的一个深夜 , 10点半 , 外公拨下了120电话 。
外婆突然眩晕不止 , 呼吸困难 , 两只手止不住地剧烈的颤抖 。
外婆连夜住进了医院 , 医生急救后诊断为房颤 , 立马安排了急救和输液 。
经过一晚上的抢救 , 外婆的病情稳定了下来 。
第二天下午 , 外婆的意志有些不清楚了 , 一直拉着外公的手说胡话 。
外公把我们都叫到了医院 。
我们到时 , 外婆紧闭着双眼 , 侧躺在床上 , 脸上藏不住的疲惫 , 被子盖住了整个身子 , 外婆的手却还是冰凉 。
外公说 , 我怕 , 就把你们都喊来了 。 一个经历了84年风风雨雨的耄耋之年的老人 , 眼神慌得像个孩子 。
那一晚 , 外公紧握着外婆的手 , 一整夜没合眼 , 一句话也没说 。
第二天一早 , 外婆睡醒 , 外公轻轻唤着外婆的名字 , 外婆睁开了眼睛 , 眼神里像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婴儿一样 , 仿佛不记得昨天下午发生过什么 。
外公一下子哭了 。 那是我从小到大第一次见到外公哭 。 后来外公说 , 那天的我是真的怕了 , 我怕她这一次真的要离开我了......
我一只脚已经踏上了奈何桥 , 恍惚中我听见有人唤我 。 我突然想起 , 你还在人间 , 我怎么能先离去......
外婆最终是从死神手里挣脱了回来 , 昨天下午 , 外婆已经出院了 。
我们的心里也都沉了下来 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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9
人们常常问 , 婚姻的意义是什么 。
我想 , 这是最好的回答吧 。 人这一生 , 最终让你感到不枉此生的 , 不是经历天雷勾地火滚烫浓烈的甜蜜 , 也不是咀嚼并享受着爱而不得的疼痛凄美 。
我们这一辈子 , 都是在寻找一个可以抱团取暖的人 , 一个让你安心的人 。
外公外婆于彼此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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