苦涩的记忆（散文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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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/杨跻

我出生的时候,正赶上家乡闹灾荒,日子过得很苦很苦。我的降临，对于生了三个女孩之后的母亲来说，无凝使母亲感到欣喜，全家人也为之高兴了好久。

然而，这种心情并没有持续多久。母亲的身体本来就不好，但为了养家糊口，不得不支撑着弱不禁风的身躯，去干那繁重的体力活。由于那个时候，生活非常困难，不要说吃有营养的东西，就连肚子都填不饱，母亲生下我没过多久，便没有奶水。饥饿像虫子一样，咬得年幼无知的我哇哇直哭。我那声撕力竭的哭叫声，一声紧过一声，声声像一把锋利的尖刀，剜在母亲的心上，直让母亲心疼得躲在无人的角落暗自流泪。

母亲怀我的时候营养不足，出生后又断了奶水，长到在岁的我，才开始在人生的路上姗姗学步。望着瘦弱不堪、走路摇摇晃晃的我，母亲的心都碎了。

为了给我增加营养，母亲吃尽了苦，受尽了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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母亲听人说柿子可以补身体。就在这年秋天，当那一树树的柿子成熟的时候，母亲常常望着那绿叶中夹杂着的一颗颗火红的柿子出神。火红的柿子在秋风中摇拽中，像伸出无数双热情的手召唤似的。母亲终于经不住这热情的诱惑，便用卖掉首饰的钱，买回两笼柿子。母亲像侍弄着自己的孩子似的，小心翼翼地将那柿子一个个摊开在木楼上。那渐渐摊开的柿子，像一片慢慢扩大的红云，映得母亲的脸上熠熠生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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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个冬天，母亲照别人说的方法，将那本来就不多的面粉，放在锅中，配上调料，用微火慢慢的温成香喷喷的炒面。然后，将温好的炒面，装在瓷坛子中。当那放在木楼上的柿子软了之后，母亲每天便早晚，爬上木楼，取下几个柿子，放在盛有开水的缸子中。过一会儿，从缸子捞起那湿漉漉、红彤彤的柿子，用手轻轻的一撕，便像变魔术似的将柿子皮撕了圈又一圈，当那鲜红的长长的柿子皮在母亲的手中飘舞的时候，我常常爬在炕沿上，双手支撑着脑袋，静静地看着母亲为我在忙碌着。母亲将那撕掉皮的柿子，放入炒面之中，用钓子搅伴着。母亲将搅伴好的碗端给我的时候，总会用温暖的手在我的头头上轻轻的摸摸，说上一声，小馋猫，吃吧。我便从炕上爬了起来，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。柿子那甘甜的清香合着炒面的香味，一下子沁入心田。看着我狼吞虎咽的样子，惹得站在一旁的姐姐，眼馋地看着我，常常是直流口水。

母亲有时看着姐姐眼巴巴地看着我可怜兮兮的样子，偶尔也给姐姐吃一上次。每当这时，我手里端着不吃，偏要姐姐给我喂她的。面对贪婪的我，姐姐虽极不情愿，但还是给我喂她碗里的，直到姐姐的碗快要见底，我才肯善罢甘休。这个时候，姐姐才慢慢的用钓子舀上少半钓子，用舌尖慢慢的舔着，似乎恐怕一下子吃完。看着姐姐的样子，我又把自己的碗端到姐姐的面子，让姐姐用钓子舀我的吃。姐姐不肯，说，还是你自己吃吧，我们家的小馋猫还知道心疼姐姐了，不错嘛！听着姐姐这样夸我，我非要姐姐吃我的，姐姐无奈之下，象征性的舀上一点，我才肯罢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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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一次，当我又要吃母亲给姐姐的那一份时，母亲发火了，在我的屁股上狠狠地打了一巴掌。时常疼我的母亲，一下子那来那么大的火气，我委屈的哭了。母亲走后，姐姐又把她的端来给我吃，我赌着气，坚决不吃。后来，我才知道姐姐那次生病了，母亲特意给姐姐的做的，不懂事的我，竟然还要和姐姐抢着吃。从那次之后，自己似乎长大了似的。每次当母亲把弄好的碗放在我的面前时，我不再像以前那样狼吞虎咽，而是慢慢的吃着，等母亲走后，我总是把自己的端过去给姐姐吃。终于有一次，被母亲发现了。我像做错了事似的，害怕的躲在姐姐的身后，怯怯地望着母亲。母亲一把将我搂在怀中，用手轻轻的抚摸着我的头。我就那样静静的依在母亲的怀里。忽然，觉得脸上痒痒的，似乎有虫子在爬行，用手一摸，手上沾满了水珠。我抬头看着母亲，才发现母亲流泪了。我以为自己又惹母亲生气了，小心翼翼地说，都是我不好，又惹你生气了。母亲听了我的话，将我搂得更紧了，用手擦了一下泪水，说：“我家的小馋猫乖，知道心疼人了。 ”